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决定的,重启影评习笔。既然写东西和看电影都是能给我带来愉悦感和满足感的爱好,为什么不把它们结合起来呢?上次坚持了快九十天从未间断,但这次想给自己留一点弹性空间,一周有5篇习作就好。今晚看的是宫崎骏的《哈尔的移动城堡》。
这部电影延续了宫崎骏一贯的反战主题,虽然没有用大量镜头呈现战争的具体场面,但每一次主角的命运发生转折、遭受厄运,都是因为战争迫在眉睫或正在发生。原本在帽子店生活平静的苏菲,走在战时戒备森严的街道上被站岗的军人纠缠而后被哈尔解救,因此被荒野女巫施了魔法变成老太太,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制帽店;哈尔因为战争即将来临被各国国王征召,一次次从战场归来后精疲力尽甚至遍体鳞伤无法恢复到人形;就连给苏菲施咒的荒野女巫(这名字真酷),也是因为挑起战争的王室魔法师纱莉曼对她施了咒而被困在一个肥胖的身体和恶毒的人设里;战争期间的移动城堡更像是一个生了锈的钢铁怪物,破败不堪、寸草不生,直到战争结束,这座移动城堡上才开始长出绿草野花,重又回到了哈尔美好的童年时代……
《哈尔》没有正面刻画战争的残酷,但片中没有一个人逃脱得了战争的阴云,被它笼罩、被它追逐、被它奴役。就连苏菲的母亲都出于私利出卖了自己的女儿……是战争让恶无处遁形,宫崎骏鲜明的反战立场贯穿全片始终。
虽然战争期间的移动城堡阴森怪异,但它那一副凌乱到随时会散架的样子却很呆萌,更因为里面住着火人卡西法和哈尔忠诚的小伙伴马鲁克而变得可爱起来。宫崎骏对于飞行器和飞行本身的热爱,几乎在他执导的每一部电影里都有所表现。哈尔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会变身成鸟人,他的城堡是个可以飞行的大怪兽,苏菲从魔法师纱莉曼的宫殿逃出来时开的是一架螺旋桨飞机;《天空之城》里军方的邪恶大飞艇和片尾如世外桃源般漂浮的空中王国;《魔女宅急便》里的Kiki可以骑着扫把送快递,男主角蜻蜓向往飞行还跟朋友一起发明了可以乘风起飞的自行车;会飞的龙猫带着姐妹俩在夜晚的天空畅游还去病院见到了想念已久的妈妈;而《风之谷》根本就是一部女主角从头飞到尾的影片……当然飞行器在宫崎骏的电影里也不全是正义的化身,邪恶势力、战争分子轰炸和掠夺也往往是借飞行器之便,反派头目的喽啰也会长出蝗虫一样的翅膀成群结队去执行任务。尽管宫崎骏热爱飞行,却不片面地美化飞行器这一发明,而是力图公正客观地向观众呈现这把双刃剑。
想起去年11月去三鹰吉卜力美术馆参观的时候,在画师工作间看到了宫崎骏收藏的大量飞机模型和他手绘的复杂飞行器构造图,这个伟大的动画师和电影导演对飞行的执迷程度已经超越了狂热,几乎是他精神信仰的一部分。在影片中,宫崎骏通过对飞行这个人类从未拥有之魔法的精巧呈现,轻易就把我们带入他构想的世界,并乐于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我们就是Kiki,是娜乌西卡,是白龙,是哈尔,是坐在龙猫大巴里的小梅……感谢宫崎骏在每次两小时的限时穿越里,带我们御风飞行,找回童心。
接下来零散地记录一些《哈尔》中我感兴趣的小细节吧。
1,让美貌动人的女主角变成脸上沟壑纵横、走起路来弯腰驼背、嗓音沙哑的老太婆这个设定很新鲜——尤其以动画这种自由的形式表现。有意思的是,“老太婆”苏菲几次表达变老后的感受,不禁让人遐想这其实是“老头子”宫崎骏在借苏菲之口向观众传达他的老年心得。(电影上映的2004年,宫崎骏已经63岁,当时大概还没与变老这件事和解…)
我们来听听看关于变老这件事,影片中苏菲是怎么说的:
在刚接受自己变老的苏菲决定从制帽店离家出走,迈出卧室门的时候骨头咯嘣响了一下,她说“好痛,老年人真辛苦”;苏菲第一次进到阴森森的移动城堡后坐在火炉边休息,她说“年纪大了的好处,就是比较不容易被吓到”;哈尔在他童年的草坪上对苏菲说你很美,苏菲回答说,“年纪大的好处是,可以失去的东西很少……”,意思是身为老婆婆的苏菲,已经失去很珍贵的年轻美貌了,现如今的她能失去的很少。但我以为,苏菲没说出口的话是,虽然如此,她也不想失去为了保护城堡而决意离开的哈尔。
2,电影后半段苏菲的容貌一直在欧巴酱和少女之间反复变幻,我没搞懂背后的原因,于是又重看了片中几个她容貌改变的片段。比如,最后一次轰炸来临的时候,因为马鲁克开了窗,导致家的位置暴露,纱莉曼的手下正在赶来。关窗的时候苏菲是老婆婆,出门和马鲁克侦查情况的时候是老婆婆,在去店里查看情况的时候推开门又成了少女,从这一幕以后,苏菲一直保持着少女的容貌没再变老。至于为何是这个节点苏菲摆脱了魔咒,我搞不明白。唯一清楚的是,自从哈尔和苏菲一起从王室城堡逃出来的那一夜,苏菲变成了少女的样子以后,每当两人单独相处时,(在哈尔的眼中)苏菲一直是少女的模样。
看了一条本片的幕后,《哈尔的移动城堡》改编自一部英国儿童小说,宫崎骏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原著中的魔法没任何规则可言……甚至有一点失控。不过我不打算在影片中解释魔法的规则,那样就成电子游戏了。所以影片对魔法的逻辑性未作任何解释,结果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那么我搞不懂苏菲的容貌没缘由的反复变化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3,苏菲在给城堡大扫除的时候发现了二楼的天台,站在天台上和马鲁克看风景的时候发现了稻草人先生。苏菲说,我总是被奇怪的东西喜欢,他是跟着我来的。马鲁克问,你真的不是女巫吗?苏菲说,是,我是本国最爱干净的女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掉眼泪了(也可能是看到这第38分钟的时候酒还没醒)。被这句话触动,却没办法讲出具体的原因。我是本国最爱干净的女巫——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这样半开玩笑却有底气地介绍自己。
4,影片里我最喜欢的角色是火人卡西法,这种一直受欺负、常常在抱怨、毫无还手之力的受气包角色真是太可爱了,无力抗拒它浑身的萌点。马鲁克也很美好,每天很认真地用魔法变成有胡子的大人替哈尔营业、收快递,阻拦苏菲打扫二楼的时候更是窘迫地可爱;因为他们两个的存在,钢铁怪兽般的移动城堡完全不可怕了。
5,电影前半程哈尔给我的感觉就是个装逼贩子,竟然因为发色变了而生气地召唤黑暗精灵,还说出“不美了,活着也没有意思”这种话,哈哈哈,装逼贩子。但是哈尔的卧室,塞满了各种灵异占卜魔法奇幻的小物件,有点喜欢,就因为这一点,他神经质的性格也变得可以接受了,还有他童年时生活的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原——天堂的样子。
6,哈尔的配音演员竟然是木村拓哉!
7,移动城堡里每扇门都通向不同的国家,每次转盘转到不同的颜色打开门也是不同的空间,现在看来非常经典的奇幻设定,在2004年的观众看来应该是开脑洞般的创举吧。《神奇动物在哪里》(2016)里面纽特的手提箱里的动植物园就是类似的设定。
8,前段时间看到吉卜力主题公园预计在2022年秋天开业的新闻,是来自主题公园所在地爱知县官方的消息,大期待。
阿里嘎多,吉卜力!